小饭馆_分卷阅读_190

  展鸰半真半假的拧了下他的耳朵,想了下才道:“你真的太小了,过两年吧。”
  小泡儿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眼珠子都亮了,“娘,你真许我去啊?”
  他还以为能得一顿臭骂呢。
  “我跟你爹也想去瞧瞧。”展鸰笑道,席桐就抓着她的手捏了下,小泡儿莫名觉得牙酸。
  这几年一家客栈的葡萄和蜜瓜都顺利成活,且每年都结果很多,多的吃不完。可仍有遗憾。
  葡萄倒罢了,听肖鑫和秦勇说不如关外的甜,但也差不离。唯独一个蜜瓜,也不知哪儿出了问题,真是橘生淮南则为橘,生淮北则为枳,整个儿发生了品种变异!一点儿都不好吃了,还不如东边吃到的羊角甜瓜呢!
  关外豪情,总是具有一种别样的吸引力。
  “你这几年别荒废了武艺,等回头你弟弟大点儿了,我们也好放心出远门。”
  “啊?不带小球儿啊?”小泡儿眨巴着眼睛,有些意外。兄弟俩一直同出同进,形影不离,冷不丁听说将来不带弟弟出门,他还真是有点不适应。
  席桐挑眉,“不到十岁不许出关,你想带他去倒也不是不可能,再多等几年吧。”
  同样一件事,有小孩儿随行真的麻烦太多,各种不确定的因素都如同一颗颗不定时炸弹,叫人神经紧绷,根本就玩不成。
  “别啊!爹说得对,弟弟太小了!”小泡儿飞快的在脑海中算了下,到弟弟满十岁还有多少年,立刻就对弟弟说了句对不起,决定他先跟爹娘出去探探路!
  再过仨月他就八岁了,到十岁还有两年,一眨眼也就过去了,可要等弟弟的话,少说还得八年!八年啊!自己到现在还没活过八年呢,那得多久啊,想想就头疼。
  等不了,等不了!
  分批吧,分批就挺好。
  秦勇就在外头笑,“你们也算能跑的了,这些年几乎走遍了大江南北,若再出关,就只剩下出海了。”
  别说,展鸰和席桐还真是想过出海!
  还记得当初那位私奔的姑娘吗?她家就有一条船队,经营沿海各处并东南亚各国买卖,听说这一二年又要往西走,越发财大气粗了。
  展鸰和席桐不是没想过搭顺风车,可想了想就主动放弃了。
  原因无他,周期太长!安全性无法保障!
  这会儿的海航可不是钢铁巨无霸的大油轮,全是木头的,只能靠风力和人力,在海上一漂就是论年的。什么保驾护航,什么空中救援,都是扯淡。一旦出点儿什么事儿,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要是再往前拨十来年,他们两个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中二青年,没准儿就热血上头的去了,但现在?
  他们有家庭,有两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有彼此珍视的友人,还有成千上万指望着他们养家糊口的员工,实在承受不住风险。
  海外此生无望,倒是关外,一来没什么特别大的风险,二来还有熟人,倒是可以走一走。
  得了承诺的小泡儿开心极了,却也知道分寸,很明智的没跟弟弟说,只是拉着蓝辄低声耳语,“辄哥,你去不去?”
  关外啊,蓝辄本能的一阵向往,又回想起肖鑫和秦勇无数次说起的无垠沙海和孤远蓝天,心中不禁起了涟漪,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我此番入太学,未必有空。”
  明年他要参加乡试,若哥哥姐姐一家果然三年后出关,恐怕他正在太学读书,若是教授和院长们允许外出游历,自然是好的;可听说太学规矩极严格,从京城到关外,一来一回少说半年,谁知道成不成?
  一行人走走停停,终于在二月二十三到了京城,会试都结束了,再过两天就该放榜了。
  正是个大晴天,几人或是坐在外头,或是骑在马上,沐浴着久违的阳光。
  除了小球儿,京城大家都来过几回,算是熟门熟路,此刻也不着急,只是不紧不慢的排队入城。
  因每回都是从同一个门出入,这两口子多年来闹出好大阵仗,也算明星脸了,守城的几个士兵竟也认得他们,见了还说笑几句。
  蓝辄父母兄弟都在此处,自然要先家去,断没有不入家门先拜访旁人的道理。
  “今日先去见过父母,明日再去拜会。”他道。
  展鸰一家人本想给郭先生留下亲人团聚的空间,谁知老头却死活不同意他们去别处住,硬拉着往贺家去了。
  一行人在下个路口兵分两路,贺茗此刻还在太学内读书,郭凝母女亲自迎出门外。
  许久不见,贺蓉俨然是个聘聘婷婷的美丽少女了。
  两家大人先相互问好,然后才是小辈们之间的见礼。
  贺蓉上前,落落大方的行礼,“小烨弟弟,小熠弟弟好。”
  小泡儿学名席烨,小球儿学名席熠。
  此刻他们也还礼,旁人倒罢了,小泡儿先就笑道:“多日不见,姐姐越发风姿出众了!”
  众人纷纷抿嘴儿发笑,贺蓉亦笑的眉眼弯弯,面上微红,倒没扭捏。
  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小泡儿的脑袋,笑骂道:“如今你倒是越发的油嘴滑舌了。”
  “不是油嘴滑舌,”小泡儿笑嘻嘻的任她摸,“爹爹说的,不许说谎,我只好实话实说。”
  几个大人听了,就都捂嘴笑。
  笑了一回,贺蓉一低头,就见地上那个从未蒙面的小豆丁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瞧,不由得抿嘴儿一笑,顺手解下腰间新做的过年荷包,“弟弟生的真好,这个荷包给你玩。”
  小球儿眨巴着眼睛,伸手去接荷包,又道谢,忽然扭头对展鸰说:“娘,姐姐真的好看!”
  众人先是一怔,继而哄堂大笑。
  郭凝亲自去搀扶了父亲,闻言笑道:“都是些伶俐的好孩子,外头到底还有些凉意,且先进去坐吧。”
  “可不是么,”展鸰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这里比黄泉州更靠北,太阳也快落山了,还真冷呢。”
  郭凝又打发心腹人去太学传话,“告诉少爷,他日盼夜盼的贵客来了,今儿不必住校,明儿一早再回去吧。”
  太学在城外,便是骑马回来也得将近两刻钟,故而学生们都住校。可若是本地的,只要自己愿意,又能保证不耽搁次日上课,愿意来回跑也无妨。
  “倒是辛苦孩子了。”展鸰道。
  “不怕,”郭凝浑不在意的摆摆手,笑的果然像是亲妈,“年轻人正该多跑跑,明儿早上套马车送他去,路上在车里继续睡就是了,也不必他自己操心。”
  说完,又拉着两个孩子说话。
  贺衍这会儿还被拘在宫里出不来,这也是为了防止作弊。
  反正几个考官也挺苦逼,任命都是到了正式开考前两天才由圣人亲自发圣旨公布,然后就一直住在宫里,不得跟任何人接触。监考也是早上拉出去,晚上原样拉回来,出入都得搜身。监考完了,考生们解放了,考官们还得继续操劳,一直到全部阅卷结束,这才能出宫回家。
  大略一算,贺衍前后已经将近一个月没见过家人的面了。
  晚上贺茗回来,不等进门就听见他欢快的生意了,“祖父来了?叔叔婶婶和弟弟们都来了么?”、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郎裹着一阵寒气进来,身上宝蓝四象花团的大斗篷在身后掀起滚滚波浪,可见他行走速度之快。
  他长得有几分像贺衍,不过更多的还是像郭凝,十分温柔和煦,可瞧着却要比蓝辄更张扬肆意些。
  众人相互见了礼,不多时,几个孩子就玩到一块去了。
  贺茗和贺蓉姐妹对玻璃匣子和八音盒果然爱不释手,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啧啧称奇。
  “爹爹做的!”小球儿非常骄傲的宣布了第无数次。
  几个哥哥姐姐都熟练地摸他的脑袋,第无数次送上夸奖,“小球儿爹爹真厉害!”
  小球儿便心满意足了。
  那是,我爹爹最厉害,娘也厉害!天下第一等的厉害!
  可惜孩儿小,嘴巴不跟趟,也只好想想了……
  众人正一团和气的说笑,忽见管家满脸喜色的跑了进来,“太爷,夫人,宫里来了圣旨!”
  宣旨的太监瞧着笑眯眯的,和气的很,见了面又道大喜,必然不是坏事。
  稍后众人接了旨,却有些惊讶。
  还真是让贺衍说中了,“圣人心思不可捉摸”,他竟被封为正四品右佥都御史?
  从七品县令一口气跨过三品六级,摇身一变成了天子近臣?
  第165章 番外九
  次日一大早, 贺府大门就被前来送礼的人堵住了。
  郭凝直接避而不见。
  如今他们自家人都有点琢磨不透圣人的意思, 自然不好张扬。
  除了几家平时就交好的, 郭凝叫管家把送礼的人一律挡住,又胡乱编了个理由不出门。
  蓝夫人倒是带着两个儿子悄悄进了门,一见到她便真心恭喜, “如今你们也是熬出来了, 头几年的苦头没白吃。”
  之前贺衍这一大家子在穷乡僻壤一待小十年, 圣人都不许他回京述职,磋磨的什么似的。好些人私底下都说这辈子怕是起复无望了。
  谁成想, 风水轮流转,圣人好似忽然就解了对他们的不公正对待,瞬间用一道圣旨将他拖到了每日必须上朝的班子里去。
  忆起往事, 郭凝也觉百感交集, 这会儿长长吐了口气,笑中带泪, “都好了,咱们都好了。”
  蓝夫人安慰性的拍拍她的手,故意说些喜庆话, “如今你也是正经的诰命夫人了,回头且把礼服穿戴起来给我们瞧瞧, 必然是浑身的威风!”
  郭凝果然破涕为笑, 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更多的是喜悦。
  展鸰拉着两个小伙子说话,见他们肩头似有未化的雪片, 便顺势往外看了一眼,“呦,都这早晚了,竟还下雪?”
  蓝輈笑笑,近似蓝辄的容貌中更多几分俏皮,“哥哥说昨儿夜里就下了,现在倒是小了些。”
  顿了顿又道:“京城不比黄泉州,冬日漫长酷寒,有时候三月天还能飘几个雪花下来哩!叔叔婶婶可要当心,千万别冻着了。”
  一听这称呼,在场众人不免又有些想笑。
  蓝辄与他一母同胞,若单纯论年纪,实在该叫他们叔叔婶婶的。可蓝辄毕竟是特殊情况,也不好改,只剩下的小子,确实得正经论起来的。因此便出现了兄弟俩称呼不统一的情况。
  “呦,这小嘴儿真甜!”展鸰笑着掐了掐他的脸,又故意逗他,“怎么你哥哥昨儿夜里瞧见了,你却没瞧见?”
  蓝輈面上微红,尚未出声,旁边蓝辄已经语带笑意道:“他年纪小,难免贪睡,歇的早,故而不曾看见。”
  虽然装着小大人似的,可到底也才九岁,还是个半大孩子呢。
  蓝輈很不满意自家哥哥当众拆台的行为,一张小脸儿越发涨红,忙小声辩解道:“我每日都起得很早的!”
  世家子弟不仅要早早启蒙,日日读书,更要学习诗书骑射礼乐等,偶尔还得跟着长辈出门聚会交际,日程安排的很紧,除非特别情况,想贪睡都不成。
  展鸰失笑,果然狠狠夸奖了他几句。
  蓝輈面带得色的挺了挺胸膛,可忽然觉得婶婶跟自己说话的语气同哄两岁的小弟弟时没什么分别,又觉得有点害臊……
  展鸰亲自帮他们脱了大氅,又摸着手脸试了试,觉得有些凉沁沁的,便心疼道:“这样冷的天,难为你们娘儿仨竟顶风冒雪的过来,等到晌午太阳高照好歹还多些热乎气儿,正好蹭大户顿饭吃!这会儿来,早饭却过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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