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团锦簇_分卷阅读_67
“其实不只是我知道,勍弟也知道。”皇帝想起福贤王曾经跟他说过的萧沐仁与呦呦的种种,忍不住笑意上涌,“其实要是仔细说起来,皇祖母恐怕也知道,就是花将军家的次女呦呦小姑娘了。”
“竟然是呦呦!”太皇太后惊喜,然后仔细一想,似乎又在情理之内,“两个孩子虽然不是两小无猜,也算青梅竹马,呦呦是将军之女,还是我外孙女,阿毓是我孙子,身份也配得上,好!好!”太皇太后拊掌,“这是一门好亲事!”
皇上还给讲了不少从福贤王那里听来的萧沐仁和呦呦来往之事,这些事中,十中有七八呦呦是占了上风的,“阿毓从军这两年,每次往京中寄信都会有将军府的一份,偶尔也会同花将军就练兵等事讨论,不过次次都是有呦呦小姑娘的信,除了信,还有不少其他的东西。”
太皇太后听得津津有味,觉得这门亲事真是不错,两个孩子彼此有情又意,起码比“洞房花烛才初见”来得好。
“那你赶紧下旨,让他早点回来,嘉峪关现在还冰封着呢,这旨意路上就要一个多月,阿毓归来再一个多月,差不多就到五月了,等他回来,你就赶紧下旨赐婚。这收拾房子准备婚事也要一年呢,等到呦呦及笄就成亲!”太皇太后吩咐道,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皇上立刻答应下来,然后又想到花易岩对呦呦的疼爱,劝说道:“皇祖母也别着急,这婚事讲究两家情愿,咱们还是问问花将军的好,”然后又想到那个不卑不亢里里外外一把好手的小姑娘,说:“也得看人家姑娘乐意不乐意。”
太皇太后直点头,“是这个理是这个理,都说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可是小日子还得人家夫妻俩一起过不是?”
“是这个道理。”皇上也点头,“那,改天我让梓潼请花夫人进宫来你们商量商量?您也有几年没见过呦呦小姑娘了吧?”
“好,不过不着急,等梓潼忙完这一阵子再说。”这件事算是这样定下来,太皇太后又问起皇上春闱的事准备的如何了。
“今年定下了徐大学士为主考官,殿试的题目现在列出了三个,还没确定最终选题,我要再想一想。”皇上说。
太皇太后点头,说了这么久的话,她也疲惫了,就让皇帝去忙,她要睡一觉。皇上扶着她躺下,又给盖好毯子,这才轻手轻脚退下去,刚走到宫门口,就遇到御书房的太监,说西北有八百里加急战报送来。
皇上当即一皱眉,西北战报,会有何事?皇上接了战报奏折只看了一眼,就沉了脸。一旁跟随的太监们都忍不住神经一紧,生怕皇上发怒。
皇上捏着奏折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回过神来,转身上了车辇让快走回御书房,然后吩咐人去请福贤王进宫,“要快!”
福贤王一进御书房就看到皇上在中间转圈走,眉头皱的紧紧的,一副焦躁的样子,他忍不住叫道:“皇兄”。
皇上一回头就见到福贤王,立刻对他招手让他进来,然后挥手让太监宫女们都退下去,指着案上,让福贤王自己看。
福贤王不解其意,走过去拿起桌案上摊开的奏折看了一眼,不禁大吃一惊。
奏折是嘉峪关总兵王成峰写来的六百里加急:洪武七年除夕夜,一队百余人的吐蕃士兵突然来犯,烧毁房屋十余座,死伤民众近百人,当晚值守官兵奋勇杀敌,歼灭大半,领队之人吐蕃三皇子在士兵掩护下逃走,校尉萧沐仁罔顾鸣金之命擅自带人追击,七日未归,臣遍寻嘉峪关附近方圆百余里,至今未曾寻得。
福贤王看到此处腿突然一软,整个人踉跄了一下,伸手扶住了桌子才站稳。后面的内容他已经不想看了,无非是王成峰的请罪之词。
最后看一眼日期,是正月初七那日发出的,除夕之夜走丢的人,初五那天依然不曾寻得。寒风凛冽数九寒天的荒漠之中,连干粮都未必有,说不定还有野狼猛兽。七天,七天还能回来吗?
“皇兄……”福贤王看向皇上,说不下去。
皇帝拍拍福贤王的肩膀,让他坐下,自己也在长案后面坐了。萧沐仁这些年几乎是以福贤王府为家的,福贤王对他的照顾又多,乍听闻这样的消息难免伤心失态。
皇上叹一口气,“这消息送来的时候,朕刚从寿安宫出来,皇祖母刚才跟我说,要我下旨早点将阿毓召回来,然后给他指门如意的亲事。结果这话音还没落地呢,这消息就传来了。”
福贤王默不作声,许久才点头,然后抬起头看向皇上,“说不定阿毓在王成峰奏折发出之后就回来了呢,说不定,说不定……”眼中一片希冀之色,可是兄弟俩都知道,可能性是微乎其微。
嘉峪关除夕之夜被偷袭的消息很快就传出去了,虽然皇上严令宫人不得告诉太皇太后,但是太皇太后这些年在宫里总有消息渠道,晚上皇上和福贤王去请安的时候,特意问了一遍萧沐仁在嘉峪关如何了,皇上和福贤王眼神飘忽着,告诉她一切都好,心底送一口气,幸亏还不知道失踪之事。待老人家歇下后,皇上严令宫人不得将萧沐仁失踪的事告诉太皇太后天,违令者严惩不贷。
元月十八日那天是个不怎么好的天气,一早上就阴风阵阵,似乎要下雪一般,呦呦抱着手炉歪坐在炕上往外看一眼,再转回头看一眼在自己身边捧着九连环玩的怀信。她最近心里有些烦闷,她把这个归结于大姨妈的到来。
是的,呦呦今年十四了,就在过年的头两天,她的第一次月经悄然而至。幸亏她是过来人,所以早上醒来看到褥子上的一片红渍时,并没有惊慌,而是十分镇定地叫三元找来月事带,然后再让她去告诉谭丽娘,她今天不过去了。
并不是呦呦躲懒,实在是这个时代的月事带太不方便了,不能固定,防漏不够好,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初来月经的关系,呦呦的小腹一直有胀痛感,最少要持续三天,实在是难受的很。
今天是她大姨妈第二次大驾光临,依然比较痛苦,呦呦捧着红糖水,看三元和四喜在地上忙来忙去,暗自感叹幸亏家里条件好了人多了,很多事不用亲自去做了。
呦呦不愿意动,谭丽娘怕她一个人在院子没意思,就把怀信抱过来陪她玩。可惜她实在提不起精神来,只好将玩具什么的堆在炕上,由她自己玩。好在怀信听话乖巧,自己低着头玩的起兴,并不一定要人哄。
呦呦忍不住掐了怀信肉嘟嘟的脸一把,小家伙仰起头,对着她露出一个笑脸,呲出一口洁白的米粒牙,然后又低下头继续去解九连环。
呦呦呼噜了一把他的头顶后转头继续往窗外看去。院子里头,谷子提着裙子匆匆忙忙跑进来,“二小姐!二小姐!不好了!二小姐!”
“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就不能稳重点吗?”呦呦先斥责了谷子一句,然后才问她出什么事。
谷子顾不得刚刚挨了训斥,着急地道:“我刚刚去厨房给您端乌鸡汤,听说昨天西北来了军报,除夕夜嘉峪关遭到偷袭了!”
嘉峪关地处大鸿朝和吐蕃的交界,西北部国防重地,吐蕃这几年虽然没有大的动作,但是偷袭侵扰等小战事从来就没有停止过,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谷子这几年跟着自己也不是那种咋咋呼呼的丫头,于是她就问,“你听谁说的?还有什么别的消息吗?”
谷子突然觉得自己如此惊慌失措地将消息告诉二小姐是不是不对的,因此就有些吞吐。
呦呦本机心情好不好,见谷子吞吞吐吐不爽利,就皱起眉头来,“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听唐毅说的。”呦呦平常很温和,一旦严肃起来还是挺吓人的。
唐毅是花易岩的随从,每天跟着他上朝下军营,从他那里得到的消息一般都不会假,“唐毅还说什么了?”
“唐毅还说,唐毅还说,”谷子一闭眼,干脆把知道的一股脑都说出来了,“唐毅说奏折上写萧公子‘罔顾’鸣金之令‘擅自’追击至总兵发信时七日未归。”谷子一口气说完就低下眼大气都不敢喘。
“什么!”呦呦惊闻此消息,一下子从炕上跪坐了起来,“七日未归?!”
正在解九连环的怀信感受到呦呦情绪的变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突然把九连环一扔,扑进了她的怀里。呦呦措手不及被扑了个满怀,不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怀信在拍她的后背,“姐姐乖。”
呦呦的眼泪一下子涌出眼眶,说不清是因为怀信那句“姐姐乖”还是因为惊闻萧沐仁追敌七日未归。她抱着怀信默默地流了一会儿眼泪,震惊过去,担忧涌上来,呦呦心底百转千回。
七日寻人不见,是被人引入了圈套还是贪功冒进追击迷了路?过了年虽然就立春了,可是西北的气候依然是严寒冷冽滴水成冰,敌人突然来袭虽有防范但是追击定然是准备不足的,不知道身边干粮可够?西北荒漠风沙肆虐野兽出没,千万别背腹受敌。
呦呦自嘲地笑笑,自己也太冷静了,居然还能一条条地分析他现在的情况,难道不应该是捏着手绢涕泪横流吗?或者,自己在心底就不认为萧沐仁会有事?
呦呦抬起袖子蹭了把眼泪,拍拍怀信的后背,“姐姐没事了,我让三元送你回娘那里好不好?”
怀信看了一眼呦呦,似乎在确认她有没有说谎,然后点头,“好。”
“那你不要跟娘说刚才的事。”作为交换条件,她说可以让怀信偷偷吃一块糖——因为他还小怕长虫牙,所以谭丽娘都不怎么给他吃糖的。
怀信想了想点头,伸出两根短粗的手指头,跟呦呦讨价还价,“两块。”
呦呦假装迟疑了一下,点头,“行。”
小家伙得了承诺,就从炕上爬起来,走到炕沿由着三元给穿大衣服披披风戴帽兜,然后被抱着出门回正院了。呦呦让四喜和谷子也出去,说自己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谷子看她的脸色不好,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被四喜扯了扯袖子拦住了,“那二小姐您歇着,我去厨房看看今天吃什么,您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呦呦想说不吃,到底在二人担忧的目光下挥挥手,“你自己看着办吧。”
等到双喜和谷子出去了,屋里只剩了呦呦一个人,她看着窗外枯坐了半天,不说心乱如麻也是一时半刻理不清头绪的。
转回头来看到怀信留在炕上的一堆玩具,呦呦往前蹭了蹭,开始动手往箱子里收拾起来。古代的玩具花样还挺多,有复杂如九连环、七巧板、华容道、鲁班锁这种,也有简单的像小鸡啄米、竹蜻蜓、沙包、蹴鞠之类的。
其实花家不怎么给孩子买玩具的。从陶陶到呦呦几乎小时候都没什么玩具玩,沙包跳格子是最场见的,就是九连环也是后来花易岩给买了才有的。
所以这些东西里头,十个竟然有八个是萧沐仁送的。也不全是送给怀信的,还有送个呦呦的,比如那个华容道和七巧板,然而呦呦真正玩过的只有七巧板,华容道太难了,有那功夫她还不如多看两本书。
也不知道哪个小丫头找的东西,除了这些玩具,箱子里头竟然还有几样萧沐仁从西北给她捎回来的东西:一把民族风情的梳子,几样吐蕃族的首饰饰品,还有两个皮影人偶。仔细看皮影的模样,一个穿甲戴盔是个将军,一个簪钗罗裙,是个小姐。
呦呦还记得刚收到这对皮影时还回信给萧沐仁吐槽说,小姐的下巴太尖,像个蛇精。萧沐仁那个呆子竟然说是他按照记忆中她的模样画了找人做的。她哪里尖下巴像蛇精了,两年前的她还是个婴儿肥!
呦呦捏着这两片皮影人偶,回忆起从前种种,潸然泪下:苍天佛祖观音上帝,一定要保佑他,保佑他平安归来!
谭丽娘来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半伏在炕上睡着了,手里捏着皮影,睫毛上还挂着眼泪。谭丽娘在炕边上看了一会,也忍不住红了眼眶,长长叹一口气,吩咐三元四喜她们好好伺候着,自己转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一卷开启。
☆、第一零二章
第一零二章
西北, 嘉峪关外的一处荒漠中, 眼看太阳西垂将消失在茫茫戈壁中,一天又将过去。这已经是萧沐仁等人迷路的第六天了, 依然没有找到回去的路,他甚至感觉越走越远了。
除夕夜吐蕃三皇子带人来偷袭,先是纵火烧毁了民房民居, 之后又趁火打劫, 真正烧杀抢掠。萧沐仁追击时的确听到了城楼上的鸣金声,但是他还是追出来了。
因为萧沐仁在追击的时候看到吐蕃三皇子的马上有一片麻布,上头有一个用红色圈圈起来的 “鸿”字。这种麻袋装军粮的, 专供军队使用,每个麻袋装的粮食都是相同重量,一百斤。
秋天时朝廷上新拨了一批军粮到嘉峪关,运抵时刚进入腊月。本来秋冬时节就是吐蕃和游牧民族袭击多发的时节, 这样一批军粮送到嘉峪关,岂能不被关注。当时为了保证军粮的安全到达,嘉峪关总兵还有几位副将加上萧沐仁商量了两条路线, 其中一条路线是真正的军粮路线,而官道上的那条路线上的车里实际上都是干草, 没有粮食。
计划虽然不是万无一失,但是军粮到底平安运抵了军营, 可是清点的时候却发现,少了四袋子,四袋子军粮那就是四百斤, 够一个二十人小队吃半个月的。
嘉峪关总兵将这件事交给萧沐仁查,但是始终不曾找出真正原因,就暂时搁置了。没想到居然在吐蕃三皇子的马上看到了,萧沐仁怎么可能不去追。
萧沐仁带了一队十人的小队追击,其实在第三天的时候他们就将吐蕃三皇子和他的四个随从围住了,放走了一个让回去报信,剩下的三个都杀了,然后将三皇子绑住捆好,拷问他他们的大本营在哪儿,军粮袋子怎么来的,可惜三皇子是个嘴硬的,什么都不肯说。
不过不说没关系,好歹是三皇子,押回去让吐蕃过来谈判,割地赔款不宰到他哭才怪。萧沐仁计划的十分美好,可是往回走了三天依然不见自己的营盘和嘉峪关城楼,萧沐仁确定自己是迷路了。
因为出来的匆忙,没有多少干粮,只有各自马上的一袋不到一斤的炒面,自己的这里还十块方便面面饼。不过好在吐蕃王子他们有,后来粮食越来越少,依然找不到回去的路,萧沐仁虽然万般不舍,还是让人宰了一匹吐蕃马当做补充食物。
“校尉,我们又绕回来了。”一个士兵驱马到萧沐仁身边,指着路边的之前留下来的标记,同他说。
萧沐仁勒住马,顺着士兵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用三块三角形石头搭起来的标志立在路边上。萧沐仁叹气,正准备调转马头往回走,想了想又停下来,“快中午了,原地休整吧。”
士兵们赶了一上午路都很是疲乏,纷纷下马休整。萧沐仁解下腰间的水壶想喝口水,晃了晃听到里头水撞击壶壁的声音,忍住了没喝。
荒漠里缺粮缺水,粮不多可以斩马吃肉,可是水怎么办,人没有水最多能坚持七天,现在大家的水都不多了,接下来接下来怎么办呢?
萧沐仁又往队伍后头瞅了一眼,那里坐着吐蕃三皇子。怕饿坏了他没有了利用价值,萧沐仁都是好吃好喝供着的,这人也是脸皮厚,大口吃肉大口喝水的,完全不在乎。不过就是不说话罢了,要不是之前听他给他部下下过命令,还以为是个哑巴呢。
吐蕃三皇子也注意到了萧沐仁的目光,对他露出一个挑衅笑容,“你们粮食和水不多了吧,不如放了我?起码能省出一个人的口粮来,怎么样?”
有几个士兵看向萧沐仁,似乎很赞同三皇子的想法。
萧沐仁平静地看了吐蕃三皇子一眼,“别做梦了,要么同归于尽,要么就老实当你的俘虏。”萧沐仁说完就不再看,吃了几块士兵送来的烤肉,就站起来去查看地形了。
他绕着人群走了两圈,四外看着,怎么看怎么都不觉得是原来走过的路,起码三天前走过这条路的时候,两里地外的那座土丘旁是没有树的。
如此想着,萧沐仁就走到那个三块三角石搭的标记旁边蹲下来,拿了其中一块石头仔细看,又拿了另外一块石头看,然后放下其中一块拿起第三块看。
“校尉,”一个士兵走到萧沐仁身边,“校尉在看什么?石头不都是一样的?”
萧沐仁正拿着第三块石头端详,听到士兵问话就冷笑了一声,“石头当然不一样。”说着就站起来径直朝吐蕃三皇子走去。
那士兵跟在他身后,“校尉,兄弟们说的没错,宰了这个什么三皇子!他吐蕃人杀我国民掠我钱财,早就该杀!”
萧沐仁没有说话,走到三皇子身边一把将人薅了起来,同时从腰间抽出刀来架在了三皇子的脖子上,“说!你们是如何联络的?他们有几个人?他们如何知道我们要走哪条路的?”
“校尉?”士兵们不解萧沐仁的举动是何意。
“我们放回去报信的人,恐怕并没有回吐蕃王宫,而是找来了几个帮手尾随着我们,想要将三皇子救出去,还将我们做的路标提前挪到这里来做出我们迷路的的假象。”萧沐仁给士兵们解释一句,然后看向三皇子,“我说的对不对啊三皇子?我劝你还是赶紧让他们出来,不然……”
萧沐仁露出一个笑容,将刀从三皇子的脖子上拿了下来,放到他的臂膀处,“我不会杀你,杀你是便宜你,我先切你手臂,听说您是左撇子,那不能只切写字的右手,连握刀的左手也得切。切完手臂若是还不出来?那就剁腿。”
萧沐仁说这些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可是这笑却让三皇子及一众士兵莫名觉得寒意扑面,虽然这天气已经十足够冷了。
萧沐仁见三皇子无动于衷,握刀的手一用力,三皇子的衣服就被割裂了,冰凉的刀刃贴在肌肤上,下一瞬就能割破肌肤割断血管。
“也不知道缺胳膊断腿的皇子吐蕃王还喜欢不喜欢。吐蕃王喜欢与否我不知道,不过你的两位哥哥肯定喜欢,一个废人如何与他们争权夺位。”萧沐仁又用了一点力气,将三皇子的手臂已经割伤,又劝说他,“与其成为一个废人,不如先将自身保全下来,再图日后。”
吐蕃三皇子说是三皇子,其实才十四,正是逞强斗勇的年纪,不然也不会被两位皇兄撺掇着只带那么点人来偷袭了。之前的那些骨气坚持,不过是因为知道有人回来救他,可是现在被萧沐仁这么一说,他就有些怕了。眼前这个大鸿校尉可是敢生吃马肉徒手擒狼的,而且,手臂已经开始流血了,只怕他说的不是闹着玩的。
萧沐仁见他已经开始动摇,就开始给画大饼,“你一个十四五岁的毛孩子,我们皇上肯定不会为难你,最多就跟你父王要点钱来交换你,你回去之后奋发图强学文习武,效仿勾践卧薪尝胆,日后定比你两个皇兄强,何必要在着荒郊野外做人彘呢?”
吐蕃王子只会说最基本的汉话,将“人彘”理解成“人质”了,于是诧异地问:“同样是人质,在荒漠和在鸿都城有何区别?”
萧沐仁被问的一愣,这才明白他听岔了,于是十分“好心”地解释,“我说的人质不是质子的质,而是豚猪的意思,人彘是一种刑罚。就是把四肢剁掉,”萧沐仁抬刀在三皇子的胳膊腿上敲敲,“割去鼻子,”点点三皇子的鼻尖,然后是眼睛耳朵嘴,“挖出眼睛,用铜注入耳朵,再用暗药灌进喉咙割去舌头,扔到茅厕马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