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罚·落骨生香_分卷阅读_124
“承新三十七年,你在蔚家的第十五年,成为蔚夫人的第四年,域阳城即将迎来倾城灾祸的最后一年。三年前你怀蔚澜的时候,他高兴的宴请八方,把长明灯讨来亲手送给你,他高兴地等待着这个孩子的来临,十分开心自己做了父亲。可你亲手毁了他的家,把他最爱的人一个个杀死,你凌迟着他的心,把繁华富庶的域阳城变成了人间地狱。”
“说完了?”蔚苒苒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看来你注定要离开这里了。”
她仍是不愿说出自己的心愿。
“你急什么。”阿善冷笑,长明灯在手里一簇一簇的亮着光芒。
“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她冷了眼。
“我去过二十二年、三十三年和三十七年,亲眼看到他是如何一点点的接纳喜欢你,有心人都能看得出蔚家大少爷宠一个相貌平平的小乞丐宠到了骨子里,这是你我都知道的事实,那么我再告诉你几件你不知道的事。”
阿善平视蔚苒苒的眼睛,幽黑的眼眸深处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一件事,当初他那般急着娶你,是因为方恪的父母盯上了你,他们原想让方恪娶你为妻,放眼域阳城,只有你这个蔚家的养女最适合不过。”
蔚苒苒面无表情。
“第二件事,蔚府外面布下的阵法是长明灯留下的,所以你不知情甚至看不出。”
“长明灯被我埋在真正的域阳城里,他如何能在这座蜃楼里布阵。”蔚苒苒云淡风轻的笑道。
“这就要牵扯到我要说的第三件事了。”
阿善扯了扯嘴角,道:“第三件事,蔚漾白很早以前便已知晓你不是凡人的身份,同床共枕那么久,他对你那样上心,怎么可能发现不了问题,你以为他送你长明灯是为什么,长明灯里原本蓄着他父亲的魂魄,他不惜和蔚老爷子大吵一架抢走了长明灯,他担心你一直留在人间身子会虚弱拿长明灯为你滋养魂魄,所以你后来拿魂魄滋养蜃楼时,它才会在蔚府外布阵,它在保护你。”
“无稽之谈。”蔚苒苒撇开脸,垂而不闭的眼眸晦暗如深。
“是啊,我在说谎话,有本事你别信。”阿善道。
“我为何要信,这些都是你捏造出来的谎言。”蔚苒苒平淡的说着,温婉的面容隐在了渐黑的阴影里。
阿善耐住性子,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说谎成性?六月初六那一天你就已经死了,在杀了所有人后在蔚漾白的坟前自尽,可惜魂魄在长明灯里养着,你只能在空无一人的域阳城里飘荡徘徊,后来你把蜃楼搬到这里造出幻象,只是拿一个人的魂魄滋养整座城太耗精魂,长明灯便开启了四年一轮替护着你的魂魄,交替的时候,那些鲛人魂魄会沉睡一整天,海里腥咸之气汇聚,这样,你的魂魄才不至于被榨干用尽。”
所以她才会找长明灯,因为蔚苒苒一半的魂魄养在灯里,她只有拿到灯才能带走她的魂魄。
“这下总该说完了吧。”她的眸子不复温婉之色,褪成一片冰寒。
“第四件事,也是最后一件事,你要听吗?”阿善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在这样阴暗狂风的时刻透出尖利的味道。
屋子里一片漆黑,外面的风声和雷鸣声越来越大,似有掀飞屋顶之势。
蔚苒苒紧抿着唇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与那双邃亮的眼睛突兀而鲜明。
阿善缓缓地站起了身,她立在桌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蔚苒苒。
灌了风进来,吹的她的话语无温。
“知道现在豫国真正的年号是什么吗?承新是豫国第五位皇帝在位时的年号,如今在位的是莫氏第七代皇帝,按照人间的记载,现在是正德九年。”阿善冷笑了一下,“蔚漾白死在承新三十七年六月初六,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八十年。”
蔚苒苒的身子猛地摇晃了一下。
“域阳城早在八十年前,就成了一座鬼城,这八十年来,凡人都知道不能进域阳城,因为有去无回。”
阿善按住被风吹的四处乱飞的头发,裹着寒气的声音继续说道:“你在蜃楼里躲了八十年,逍遥快活了八十载,他却在冥界地狱里为你受了八十年的罚。”
蔚苒苒,他把长明灯送给你,想同你执手百年一世长欢,可你却不给他机会。
“你说谎!”
蔚苒苒拍着桌子猛地站起身,她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涣散,眼眸像是覆了一层雾,又在顷刻间化作尖利的刀子射在阿善身上。
“长明不灭,魂魄难消,百年严惩,身死魂消。蔚苒苒,我见过冥界地狱的可怕,那里关着的都是穷凶极恶的恶鬼,你杀了这么多人本应该去地狱里受三百年的地狱之刑,他却去求青阑放过你,作为代价,他要替你去受三百年的惩罚。”
蔚苒苒再也站立不住,踉跄的后退,小腿撞到了椅子,整个人扑倒在地。
“他让青阑给你带句话,你要不要听?”阿善道。
“什么话?”蔚苒苒坐在地上,面色苍白如鬼。
阿善轻启嘴唇,慢慢的把蔚漾白说的那句原话讲给她听。
“蔚苒苒,我爱你,所以不怪你。”
她瞬间痛的低下头,嘴唇咬出血迹,趴在地上抖得如风中残烛。
阿善高高仰着头,悲悯的目光望着她。
然后,一滴泪悄无声息的落在地上,晕湿出一朵俏丽的小花。
“你说我可以许一个心愿,不知道现在还作不作数。”
阿善勾起笑。
“我的心愿是让他去投胎,三百年的罚我不需要他受,你做得到吗?”
“可以,只要你的魂魄肯跟我走,我回去就让他去投胎。”
第84章 尘埃落定
“她怎么变成这样?!”洛羽羲再次见到蔚苒苒时,瞪着眼睛吓了一跳。
几个人站在院子里都沉默了。
那个相貌无奇的女子,活泼不再,温婉难寻,此刻脸上爬满沟壑深重的皱纹,曾经明亮灿烂的双眼像是多了层抹不掉的灰翳,阴暗浓湿的气息死死攀附着她,佝偻着身子蹒跚走着,像是一把弧度极大的弯刀,往昔的锋芒毕露散去,微微一碰似乎都会折断。
“她哭过。”叶迦言走过来,对洛羽羲轻声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