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养儿记事_分卷阅读_57
薛勉哈哈大笑道:“你这虚张声势给谁看呢……”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了。一个黑色的身影从他身侧迅如闪电一般蹿了过来,一下子就把燎火扑倒在地。
薛勉吓得大叫了一声,松了绳子,跳到一边。他身边的奶娘和丫鬟立刻就把他拥了起来。
此时燎火被激雷扑倒后,很快就站了起来,正龇着牙,目露凶光跟激雷对峙着。
郑绣只感觉到一个头两个大,忙小声问薛劭道:“你怎么把激雷带回来了?”
薛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两条对峙着的大狗,口中道:“我看激雷太可怜了,就想着把他牵回来用过夕食再送回去。怕这里的人害怕激雷,就让它等在外头,先进来说一声。”然后就看到了带着狗来吓人的薛勉。
郑绣忙道:“把两位少爷都看紧了,他们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这时候就看出长风苑和浩夜堂下人的区别了。长风苑的下人是不用说,都把薛勉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浩夜堂的其他小丫鬟和婆子却是听到这话,才把薛劭围了起来。
激雷是条十年的老狗了,论速度和力度,他比不过燎火。但他上过战场,身经百战,气势上却是可以压倒燎火的。
燎火初生牛犊不怕虎,对上激雷也是寸步不让。方才它被激雷突袭得手,也是生了气。
郑绣担心不已,却也不敢上前去拉。这人打架还有说理的地方,狗打起架来,除了主人,谁敢去拉架呢。
“燎火,咬它,咬死它!”薛勉看热闹的不嫌事大,还在一边加油助威。
薛劭也知道这时候自己已经不能让激雷退后了,他爹说过,激雷眼睛变红的时候,除非有他本人在场,不然谁都不能去碰他。眼下激雷一对眼睛已经血红了。
“激雷,小心些!”
眼看着两条大狗就要撕咬起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呼喝声传来——
“回来,燎火!”
原来是阿廷看薛勉许久没有回前院,去通传了薛勤。薛勤以为他把燎火带回了长风苑,回去看了一趟,没有见着人,却听说了下午薛劭说郑绣和薛劭欺负他的事,便急忙赶了过来。
燎火向来听他的话,此时他喊了一声,它却没动。
薛勤便又走上前喊了一声。燎火这才移动了脚步,朝着激雷吠了两声,走到了薛勤身后。阿廷跟着薛勤一道过来的,便牵起了绳子,将它带出了浩夜堂。
薛勤歉然地朝着郑绣一拱手,“阿勉唐突了,我代他向二婶赔个罪。”
薛勉立刻推开身边一个丫鬟,跑到他身边道:“我又没有做什么?大哥干什么要替我赔罪?我没错!”
“闭嘴!”薛勤蹙起眉头大喝一声,“我薛家训狗,向来是为了上战场的,你倒好,为了一己私怨,做出这等事,你当大家都不知道你的用心?”
薛勉一愣,他大哥可从来没有这样大声地训斥过自己!
郑绣挥手道:“世子爷,算了,也不碍什么,倒是两条狗差点打起来。还好您来得及时,不然二爷回来我也也不知道怎么跟他交代。他可向来把激雷看的不比儿子差。”这话说的,她自然是故意告状的。这熊孩子,跟贵和长公主告完状,让浩夜堂众人被罚了俸,下了脸面,还来寻私仇,不教训是不行的。
薛勤有瞪了薛勉一眼,“还不给二婶道歉?”他才养了燎火三年,感情已经非同寻常,二叔带着激雷多年,又是征战沙场,又是在外过活,激雷真要有个损伤,他也是没脸面对二叔了。
薛勉忍着眼泪,带着鼻音道:“我才不会道歉,哼!”说罢转头就跑。
薛勤歉意地苦笑,“他向来骄纵惯了,二婶见谅。我回去了一定好好说说他。”
“说说有什么用,打一顿才好呢!”薛劭插嘴道。
郑绣轻轻推了他一下,“说什么呢。”其实心里也很赞同。
☆、第78章 078
第七十八章
薛劭努了努嘴,不再说话,低头抚弄起激雷油光水滑的皮毛。
燎火被牵走以后,激雷已经恢复了平静,还仰头调皮地舔了舔他的手心。
郑绣冲着薛勉笑了笑,“阿劭也不懂事,世子爷别见怪。”
薛勤道:“二婶客气了,跟阿勉比起来,阿劭已经算是十分知礼懂事了。”
薛劭不满地小声嘟囔了一句:“谁要同他比啊。”
薛勤又同郑绣寒暄了两句,便回了长风苑。
他走后,郑绣也敛起笑容,转头吩咐众人道:“所有人都跟我进屋!”
众人异口同声应了,跟着她进了屋。
郑绣进屋坐下,让薛劭坐在了自己身边,然后冷冷地看着众人:“今儿个浩夜堂发生这样的事,你们便是这样护主的?”
众人忙请罪告饶。
郑绣一一看过众人,只见她们脸上虽然惶恐,只是那种惶恐为达眼底,显然还是不把她当成一回事。
她冷笑下,“反正院子里人手不够,得力的也不多,索性再开两个出去,我小门小户出身,做事不借他人之手一样可以。白术,你算算,咱们院子里除了你们三个,还需要几个干粗活的?”
白术想了想,回道:“夫人屋里想来是奴婢和茗慧姐姐、白术姐姐打扫的,外头有两个看门婆子做做粗活就可。”
郑绣点了点头,看在自己跟前的十来人,“听到没?只要留两个看门的就行了。你们中可有人有其他好去处,有的尽管同我说,我放你们另谋高就!”
浩夜堂如今一共有粗使婆子四人,不入流的粗使小丫鬟七人。众人听了这话,都是缩下了头。郑绣想到他们方才出了事只知道往后缩的模样,便更是来气。
当然她也不是要这些人真的出了事,来为薛劭或者自己填命,只是身边尽是这样的人,往后还能指望他们什么?!
众人一时都噤了声。
郑绣端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才道:“我给你们机会想想明白,到底要不要继续在浩夜堂待,要待下去就想想自己遇事该怎么办。若不是想待了,快趁早离开。不然等二爷回来……”她冷冷一笑,“二爷的脾气可不是泥捏的。你们总该知道的。”
薛直的脾气,庆国公府的人确实都知道。不过他自己也是许多年未归,在府里的威信已经弱了下来,这番话说出来,郑绣也不知道能顶多少用。
不过好在,众人虽已经对薛直没有太大的畏惧,却都知道贵和长公主对薛直的看重。贵和长公主那绝对是尊惹不起的大佛!然后她们又看到了趴在薛劭身旁的激雷,激雷铜铃大的眼睛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她们,又让他们背后不禁冒气冷汗。
“太太饶我们一回吧,我们知道错了!”其中一个身材壮实的婆子道:“老奴一定当好差事,不再辜负太太的期望!”
其他人便纷纷跟着表了忠心。
听完她们的话,郑绣才挥了挥手,让她们都下去了。
茗慧和粉葛也先后回来了,见她在训话,便都退到了一边。
待人都散去后,粉葛小心翼翼问道:“太太,可先摆饭?”
郑绣没什么胃口,但想到薛劭,便点了点头,“摆吧。”
*
浩夜堂这边摆饭的时候,长风苑也摆上了夕食。
贵和长公主同样也没什么胃口,但还是跟薛勉、薛勤坐在一起准备用饭。
薛勉生着他娘的气,又怕他大哥在他娘面前告状,一碗饭吃的飞快。
贵和长公主见了,便道:“慢些吃,又没人同你抢。”
薛勉不吭声,仍自顾自扒饭。
贵和长公主就看了薛勉身后的丫鬟夏枝一眼,夏枝心领神会,拿过公筷给薛勉面前的碟子里夹了几筷子他平时爱吃的菜。
薛勉吃了两口菜,继续扒饭,很快就吃完了。
吃完以后,他把碗往桌上一放,从圆凳上跳了下来,“我吃完了,娘和大哥慢用。”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跑回自己屋里去了。
贵和长公主对着薛勤摇头叹息道:“勉儿这性子也不知道像了谁。”
薛勤亦苦笑道:“夕食前,阿勉又去了浩夜堂,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怕是又要闹起来。”
惩罚了薛勉的奶娘和丫鬟后,下人们不敢再瞒着他的动静,贵和长公主已经听了下面的人禀报说他牵着燎火去了浩夜堂,因此她并不赶到惊讶,只道:“阿勉心里有气,让他发泄发泄便好了。燎火是府中为你培育多年的军犬,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言下之意似乎是在说薛勤没必要因为这件事大惊小怪。
“母亲还在说阿勉脾气不好,可也不想想这是被谁娇惯出来的。二婶和阿劭刚回来,阿劭又是二叔眼下唯一的孩子,母亲不该纵着阿勉欺负他们才是。”薛勤蹙着眉头道。
贵和长公主不悦道:“你这话的意思,难道是在怪我?”
“儿子不敢。”
贵和长公主又道:“人既然接回来了,你往后也少往浩夜堂去。”
薛勤实在搞不懂他母亲的心思,母亲对二叔的感情,不必对自己和阿勉差。既然疼爱二叔,那么对二婶和阿劭就该爱屋及乌才是,尤其眼下二叔在外头只身犯险,生死未卜。可母亲对二婶和阿劭已经不止是漫不经心了,甚至是有些不喜的。二婶出身不显,母亲看不上便也罢了,怎么对阿劭也是这般?
不过他向来不敢顶撞贵和长公主,便也没有多说什么,也很快吃完了,放下碗筷,告辞回了前院。
他们一个二个都走了,贵和长公主哪里还有用饭的心思,便让人把饭菜都撤了下去,也屏退了其他人,只留下老嬷嬷说话。
贵和长公主脸色不愉,老嬷嬷给她奉了茶,柔声劝道:“勉哥儿年轻还小,公主慢慢教就是,没必要气坏了自己身子。”
贵和长公主摇头道:“我哪里会生他的气。我是气阿勤不懂我的苦心……”
“世子爷少不经事,他也并不知道薛劭的身份,所以才这般说话。”
“薛劭,”贵和长公主冷冷一笑,“凭他也配姓薛?若不是看在阿直的面子上,他早就……”回忆起多年前的旧事,她深深地呼吸几下,才压制住了胸中的怒气。
老嬷嬷知道那桩事已然成为贵和长公主的心病,旁人再不能插嘴的了,便没再说下去,而是劝贵和长公主要以自己身子为重。
*
第二天一早,郑绣在陌生的地方住的还不太习惯,便早早地醒了。薛劭正在一边呼呼大睡,一只手还拽着她的衣摆,生怕在她走掉似的。
她轻轻抽回了自己的衣摆,然后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茗慧和粉葛听到动静,便端着热水进来伺候了。
茗慧伺候郑绣洗了脸,开了衣柜给她挑衣裳。
郑绣选了一件素净的素雪绢云形千水裙穿上。粉葛会梳头,拿了梳子给她通了头,手巧灵活的给她挽了个百合髻。
妆奁里除了郑绣从家里带来的几件首饰外,还有一些新首饰,据茗慧说也是薛直在家时,让人从外头淘来的。
郑绣不禁好笑,这家伙在家里又要忙着公事,还有空给自己弄新衣服、新首饰的,怎么就是不知道往回写信。
但转念一想,她似乎也有些想通了,或许忙只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他身处在麻烦中心,众人焦点,不想送信的动静惊动到暗中之人。
她选了一支看着贵重的珍珠翡翠钗戴上,然后就没再动那些首饰了,只带了之前薛直在家时送的珍珠银簪和耳坠子。
白术已经从灶上端来了朝食。
薛劭已经醒了,坐在炕上迷瞪着眼睛嗅着空气中食物的香味儿,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模样。
郑绣就道:“你再睡会儿吧,我去佛堂见你祖母。”
薛劭一听就来了精神,拍了拍自己的小脸,“我跟娘一起去。”
郑绣点点头,笑道:“那你手脚快些,我可不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