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春暖_分卷阅读_43
成贵脸色都未变一下:“咱家是万岁爷的奴才,万岁爷叫奴才死,奴才不敢生,更遑论别的,只万岁爷吩咐,咱家无有不从。”
林杏点点头:“成总管,我林杏如今真服了,要不您是乾清宫大总管呢,您行我不行,别提刘玉,刘玉那是我乐意,加上之前刘玉是真心对我,真心换真心,我自然喜欢,皇上是刘玉吗,皇上不过贪着新鲜,想爽一下,等爽过了,我是死是活,哪还会管,那个瑞充衣不就是例子吗,虽说是奴才,可奴才也想活它个长命百岁,这以色侍人,色衰爱弛,咱家还没那么想不开,更何况,咱家也不是后宫里的娘娘,按理说,当好差事就算尽本分了,难道当差之外还得卖屁,股。”
林鼎在旁边听着,真替林杏捏了把汗,这位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扔啊,而且,闹半天这位跟前头那位刘玉还有一腿。
成贵道:“当奴才的最容不得就是骨气,小林子,咱家一直以为你是个难得的明白人,想不到你竟如此糊涂,难道不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自己还是好好想想吧,万岁爷耐心有限,如今心里还念着你,你若想明白了,叫人给咱家送个信儿,仍是林公公,若想不明白,恐怕要在洒扫处待一辈子了,好自为之吧。”转身走了。
林鼎忙道:“大总管,要奴才说,万岁爷瞧上您,也是好事儿,您就是再不乐意,一闭眼就过去了,奴才听说也不多疼,习惯了就好。”
林杏抬腿就是一脚:“你乐意你去,别叫大总管,老子如今是洒扫处刷马桶的,这就当差去。”说着提着包袱走了。
林鼎在后头爬起来,咕哝了一声:“我倒是想,万岁爷也得瞧得上啊。”
成贵一进暖阁,就见万岁爷皱着眉来回走,看见他问了一句:“小林子说了什么?有没有悔意?”
成贵心说,这不明摆着还惦记呢吗,略斟酌开口道:“小林子什么性子,想必万岁爷知道,纵是心里有悔意,嘴上也断不会说的,刚自己收拾着去洒扫处了。”
皇上脸色一沉:“他当真去了?”
成贵点点头:“ 当真去了。”觑着皇上的脸色低声道:“要老奴说,不如就借着这个机会杀杀他的性子,等受了罪就知道万岁爷的好了。”
皇上微微皱了皱眉,却想起刚才林杏踹自己那一脚时的神情,明显的厌烦,不禁恼恨起来:“这狗奴才是得受点教训,看他以后还跟朕梗脖子。”接过成贵手里的茶喝了一口,放下,半晌儿又问了句:“洒扫处都做些什么差事?”
成贵一愣:“洒扫处当的是宫里最下等的差事,各宫的马桶都归洒扫处刷,好一些的差事就是扫扫院子之类的 ,不过,之前的管事方大寿杖毙之后,如今的管事太监吴二狗跟小林子一起当过差,听说颇有些交情。”
皇上仿佛放了心,却咳嗽了一声:“你去知会一声,别以为他是御前出去的,就给他好差事,朕就是让她知道,离了朕甭想过好日子。”
成贵心说这不掩耳盗铃多此一举吗,自己若照着万岁爷说的去交代,估计洒扫处能把林杏供起来当佛爷,见万岁爷盯着自己,忙道:“老奴这就去。”出了暖阁奔着洒扫处去了。
洒扫处今儿晚上格外热闹,林杏来的时候二狗子都睡了,硬是让李玉贵给推醒了:“吴管事您快醒醒,林公公回来了。”
“谁?”二狗子蹭的坐了起来:“你说谁回来了?”
李玉贵忙道:“林兴林公公啊,听说是惹怒了万岁爷,给发落到咱们洒扫处来了,您说这可怎么话说得,前儿些日子,还听说林公公当上了御药房的大总管呢,怎么一转眼又回咱这洒扫处了,还真是祸福难料。”
话音未落,二狗子已经套上衣服跑了出去,见了林杏,目光闪了闪 :“你,你回来了?”
林杏看了他一眼,见他还是记忆中那张憨傻的脸,更觉厌憎:“吴管事安排个住处吧,往后我林杏就在你吴管事手下讨生活了,吴管事可得高抬贵手,看在咱们过去的情分上照顾一二。”
二狗子愣了半天:“,要不你先跟我住一屋吧。”
林杏本来就是这个意思,想他也不会再让自己去刷马桶,提着包袱进了屋,大摇大摆的往炕上一坐,看见李玉贵,笑了一声:“李公公好久不见啊,看起来李公公在洒扫处混的不错,这都混到大管事身边来了。”
李玉贵嘿嘿一笑:“是吴管事瞧得起奴才。”有点儿不明白,这位也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虽说当过御药房的大总管,可到一时说一时的话,凤凰落架了还不如鸡呢,李长生不就是例子,那可是成大总管的徒弟,如今怎么着,不一样起早贪黑的刷马桶吗。
有心给她来两句,却想起过去他跟吴管事的交情,说白了,吴二狗能当上洒扫处的管事,还是因林杏的关系,才被提拔上来的,便讪讪的道:“我给林公公倒茶去。”扭脸出去了。
屋里就剩下了林杏跟二狗子,二狗子不知从哪儿翻出一包药丸子来递给她:“这是下个月的药,你别忘了吃。”
林杏掂了掂,看向二狗子:“你也是刘玉那个什么狗屁组织的?”
二狗子:“不是。”
林杏挑了挑眉:“你们还有别的组织?”
吴二狗摇摇头:“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组织,是当初我娘病的狠了,家里没钱治病,我就去药铺子门口磕头,磕了半天也没用,只能回家,路上遇上一位贵人,说能给我钱治我娘的病,只要我答应进宫当差,按照月份给你送药就成,我娘病的那样儿,别说当太监,就是要我的命,我也愿意。”
林杏倒不想二狗子是这个来历,盯着他看了一阵儿,不像说谎,却也不会轻易相信他:“那个人多大年纪?长得什么样儿?穿的什么?”
二狗子道:“是一位公子,年纪有二十上下,穿着一身读书人的袍子,手里还拿着一把扇子,长的什么样儿,记不住了,就记得格外好看,是我见过人里最好看的一个。”
林杏嗤一声,心说,你才见过几个男的,倒越发想不明白,这些人千方百计,费了这么大劲儿把自己弄进宫,还派了这么多人各司其职的监视着自己,这绝不是一个脑袋一热的计划,肯定是有详细策略,放长线钓大鱼,而且,这里还有好些人,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来做什么?
照二狗子的话,他极可能连自己是个冒牌的太监都不知道,想到此,眼珠转了转:“二狗子,你想不想出宫回家看你娘去?”
二狗子急忙摇头:“那人说我进了宫就一辈子不能出去,只要我按时给你送药,我娘在外头就会好好地 ,如果我不听话,他们就会杀死我娘跟我的弟弟,我见过那位公子的手下杀人,一刀就把人的脑袋砍下来了,血喷出去老远。”
林杏深觉那个什么公子不是好东西,不过,眼前这貌似憨傻的二狗子,也不可信,便道:“你给我的药是从哪儿来的?总不会是你一起带进宫的吧。”
二狗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每个月到时候就会有人放在我包袱里,我只知道刘玉跟我一样是为你进的宫,其他就不知道了。”
两人正说着,李玉贵又跑了进来:“御,御前的成大总管来了。”
二狗子急忙迎了出去,林杏却动都不动,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一是变态皇上,二就是成贵,一个死变态,一个拉皮条的,没一个好东西。
成贵却不嫌,直接进了屋。
林杏看见他,不禁道:“这大晚上的,大总管贵脚踏贱地,所为何来?莫不是万岁爷觉着洒扫处便宜我了,又想把我发落到别的地去。”
成贵咳嗽了一声:“小林子,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万岁爷就是一时之气罢了,只你肯说两句软话儿,立马就能回乾清宫,不管是回御前还是回御药房,都由着你,何必非要逆着万岁爷呢。”
林杏:“奴才觉着这儿挺好,这地儿腌臜,总管还是回吧,别脏了大总管的衣裳。”
成贵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便看向二狗子:“吴管事,万岁爷特意交代,别以为小林子是御前下来的,就给他好差事,万岁爷就是让她知道,在宫里离了万岁爷甭想有舒坦日子。”
李玉贵都听傻了,虽说也听了一些影儿,说万岁爷瞧上了林兴,他可没信过,后宫多少美人啊,不都是万岁爷的吗,用得着看上一太监吗,这简直就是笑话,可如今听大总管这话音儿,莫非竟是真事儿。
成贵交代完,看了林杏一眼迈脚走了。
李玉贵立马就凑了过来:“林公公,您这是跟万岁爷闹别扭了啊。”
林杏瞥了他一眼:“这话说得,咱们当奴才的谁敢跟万岁爷闹别扭啊,又不是活腻了,有热水吗,我得洗澡,不然睡不着。”
李玉贵心说,这才离开洒扫处几天啊,倒是紧着添了毛病,之前一年一年的不洗澡,也没见睡不着,却知道这位得巴结着,不能得罪,忙叫了两个小太监过来烧水。
林杏把二狗子赶出去,在屋里洗了个热水澡,刚把头发擦干了,李玉贵就抱来了新的铺盖,给她收拾好,林杏一咕噜躺在炕上睡了,根本不管二狗子跟李玉贵。
说起来,三人以前就当过舍友,早习惯了,更何况,成贵刚才那些话一说,自己基本就成了供在洒扫处的佛爷,没人敢跟自己过不去。
果然,她一睡下,二狗子就把东西收拾收拾,搬旁边屋去了。
林杏这才睁开眼看着房梁,琢磨这宫里真不能待了 ,再待下去,哪天变态皇上忍不住来个霸王硬上弓,可就露馅儿了,自己得尽快出去,这想出去还真的受点儿罪。
祭天之后又落了一场雪,等到雪后放晴,也是除夕了,夜里小北风一吊,冷的呵气成冰,在外头站一会儿,就能冻成冰人,今儿前头除夕宫宴,正赶上张三当值。
这个天儿只要有间屋,谁也不乐意在外头挨冻,张三正在值房里头吃烤山芋呢,从炭灰里扒拉出来,拍干净了,剥了外头的一层黑皮,里头就是红彤彤的瓤,秋天晒的透,这会儿正甜,一块山芋没吃完,外头的小太监就进来道:“张三哥,外头来了个小太监说要找大总管。”
张三骂了句娘的,这天儿不在屋里冒着,穷溜达什么,只得套了棉袄出去:“往哪儿闯呢,不知道这是乾清宫啊,活腻了不成。”
那太监正是李玉贵忙道:“这位哥哥,奴才是洒扫处当差的李玉贵,不是万不得已,也不敢来搅扰,只因林公公病的厉害,瞧着人都不大成了,才来回大总管。”
张三一愣,半天才回过味来,这小子嘴里的林公公是林杏,自然知道皇上把林杏发落到洒扫处的事儿,先头还有以为是林公公跟万岁爷闹别扭呢,可这一晃都半个月了,不见提,加上瑞儿近日又重新得了宠,真就没人再提林杏了,都说失了宠。
张三到底念着林杏的情分,进去拽了个宫宴上伺候的小太监,去回了大总管。
成贵一听,先是疑心是林杏自己捣鬼,心知她一直想出宫,想了瑞儿,心里真拿不准万岁爷倒是怎么个意思,要是还惦记着这半个月可一个字都没提,若不念着了,瑞儿又算怎么回事儿。
思来想去这事儿还是别回了,万岁爷好容易丢下林杏,自己也别上赶着提醒,就这么了了倒好,尤其今儿正是除夕宫宴,也不得机会。
不过,这件事儿自己还得亲自去瞅瞅,等宫宴散了,服侍着皇上睡下,才出乾清宫去了洒扫处。
这一进屋,真把成贵吓了一跳,这才半个月都瘦的没人样儿了,烧的小脸通红,嘴里嘀嘀咕咕说着胡话,人都糊涂了,忙道:“怎么不请太医……”
话未说完就收住了,哪个太医能来洒扫处啊,走到跟前叫她:“小林子,咱家来瞧你了。”
叫了半天眼睛才睁开:“哦,大总管来了……”
成贵略斟酌片刻道:“小林子,宫里的规矩你可是知道的,你这病成这样,便不能再宫里待着了。”
林杏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虽有些疑心,但人却真是病了:“既如此,你们俩把他的东西收拾收拾,就着宫门没下钥,送他出去吧……”
第55章 巧遇杜庭兰
把林杏送走了,成贵刚回乾清宫,就见瑞儿从寝殿出来,目光闪了闪,估摸是受了教训,想明白了,如今的瑞儿变了许多,头上的珠翠摘了,衣裳也换了。
成贵想起瑞儿那天穿着一身太监服饰跪在暖阁外的时候,乍一看,跟小林子还真像,人也聪明了不少,正赶在皇上正跟林兴置气的时候,跑过来求皇上让她留在乾清宫守夜,说万岁爷不应就跪死在乾清宫。并且,大胆的抬头看着万岁爷,那一刻的瑞儿,真学了小林子几分神韵。
这人有时候就容易犯糊涂,得受点儿教训才知道锅是铁打的,瑞儿还算明白的快,认清了自己的位置,及时调整过来,这才留在了乾清宫。
当初把林兴发落到洒扫处的时候,瞧万岁爷的意思,心里仍惦记着,后来倒是不见提了,虽说把瑞儿留在跟前,却也没幸她,只是让她守夜,因此,成贵对万岁爷的心思,真有些拿不准。
想了一宿,转过天一早,觉得自己还是提一句吧,瞧林兴病的那样儿,真要是有个万一,回头万岁爷问起来,自己也担待不起。
想到此,便趁着早膳的时候提了一句:“万岁爷,昨儿晚上洒扫处的奴才来回,说小林子病的厉害,在宫里待着只怕不妥,老奴去瞧了,的确不大好,人都病迷了,就做主移去了安乐堂。”
成贵话音刚落,皇上蹭的站起来就往外走。
成贵吓了一跳,忙追了出去:“万岁爷,万岁爷,您还没更衣呢,外头可冷,万岁爷若便是出宫去看小林子,穿这身也不妥。”
皇上站住脚:“知道还不给朕拿衣裳。”成贵忙吩咐更衣。
刚披上大毛斗篷,皇上已经快步走了出去,成贵叹了口气,得,心里还是放不下,忙叫人备车,出宫直奔安乐堂。
安乐堂的管事刘二听说大年三十晚上送出来一个,心里暗道晦气,大过年也不让他消停两天,极度不爽的从暖和屋里出来,认了是林杏,顿时眉开眼笑,这位可是个有钱的主儿,上回一出手就是一锭金子,得好好伺候着。
也不嫌林杏病着,先送到了自己屋里,把手下的太监叫了起来 ,把最好的屋子收拾了出来,又是烧炕,又是端炭火盆子,折腾了一溜够,天亮才把林杏挪进去安顿。
林杏的病看着严重,其实就是冻的,为了能逼真,这样的天儿林杏可是穿着单衣裳在外头的风口里站了整整一天,果不其然,到晚上就病了。
林杏刻意选的除夕这天,就是知道变态皇帝得主持除夕宴,自己这事儿容易过关,其实,林杏觉得变态已经过了当初那个劲儿,毕竟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后宫那么多嫔妃,还有成贵儿这个紧着拉皮条的御前总管,跟前饿短不了人,不管是美人还是太监,只要是皇上想,成贵都能给送被窝里去,绝对是皇上贴心的小棉袄。
有时林杏也觉成贵不易,天天就得琢磨变态的心思,变着法儿的随了变态的意,还得做的不着痕迹,这份心力真不是一般人能耗的起的。
至于瘦的不成样子,这个就更容易了,这个身子本来就弱,自己百般调养有吃有喝的,都没能胖起来,可只要饿上两顿,好容易长起来的那点儿肉,嗖嗖就能掉下来,这要是在现代,非让那些痛苦减肥的羡慕死不可。
刚叫刘二熬了碗姜汤灌了下去,出了一身汗,如今感觉轻松了许多。
林杏从来不跟自己过不去,掏出一百两银票给了刘二,开了方子,让他帮自己去抓药,预备吃食,她可不想吃安乐堂清汤寡水的大锅菜,没滋味儿不说,也没营养。
刘二眉开眼笑的接了,乐了的嘴都合不上,心里真盼着这位能住他个十年八年,那自己就啥都不用愁了 。
刘二叫了底下的人去回春堂抓药,自己生怕底下人不周到,亲自端茶倒水的伺候着,跟个大孝子似的,等林杏睡着了,才小心的退了出来。
刚出来,底下的小太监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刘管事,宫里的御前大总管成公公来了,还伺候着一位爷,奴才瞧成公公那谨慎劲儿,那位爷十有八九是皇上。”
刘二一惊,魂儿都没了 ,忙不迭的跑了出去,迎头正赶上皇上往里进,虽说刘二没就见过万岁爷,可一瞧成贵那样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扑通跪在地上就磕头:“奴才刘二给万岁爷请安。”
皇上看都没看他,直接问:“小林子呢?”
刘二忙指了指:“林公公在外头那间。”
皇上一脚踢开他,走了进去。
成贵拽起他:“万岁爷这是微服,你瞎嚷嚷什么,踹你是轻的,赶紧的伺候着,出了差错,你的脑袋就甭要了。”
刘二急忙跟着成贵往里走,到了门边儿不敢进去,只的在外头听着动静。成贵倒是跟了进去。
林杏睡得正香,梦里都是美男,这个给自己捶腿,那个给自己捏脚,还有一个喂自己吃葡萄,美男的漂亮的手细细剥了葡萄皮,把碧玉一般的葡萄珠先放在他自己唇间,再喂到自己嘴里……清甜多汁的葡萄伴着美男的香舌,别提多甜了……
林杏用力吸着,舌头伸到美男嘴里,跟美男嬉戏,这艳福实在太美了,饶是成贵见多识广,也被皇上跟林杏肆无忌惮的亲嘴,弄得颇有些尴尬,别开头,还能听见声儿,老脸都有些烧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