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油纸伞_分卷阅读_32

  此时再见面目全非的陆双双,阿四禁不住惊诧万分!
  被风城府衙关押的陆双双患有失心疯,她如何能一路跑到京城,又当街拦轿告状的呢?既然状告成功,为何又变成这样一番模样?
  阿四愣在当地,陆双双却是精力过人。一个不注意,便嘿嘿直笑,携裹着满身酸味儿,一脑袋扎进了她的怀里。
  反应过来的时候,阿四吓得急退数步,却也为时已晚。
  电光火石之间,阿四双手往前一探,手腕一转,险险抓住了刺过来的尖刀。刀锋很利,好在刀子很短,刀尖停在阿四腹部不到一寸的地方。
  好凶险!
  却见陆双双桀桀怪笑,溜圆的眼珠子里全是掩不住的得意,然后头往前一磕,鼓足力气往阿四怀里蹭!
  陆双双个子不高,比阿四还要矮一些。如此猛力一磕,一股冲天恶臭便汹涌而来。阿四被熏得好些没闭过气去,瞄了眼扫在脸上那沾满不明物又黏糊糊的条状头发,恨不能跑一边去好好吐一吐!
  然而,她武功不好,臂力也很差,完全敌不过这疯子的全力一送。于是,双手死命抓住刀柄,借力往后连退几步。紧接着,重心一沉,一条腿绷住不动,另一条腿倏地向后抬起抵在了墙上。
  借着墙面的阻力,阿四抓着刀柄的双手往下一压,双腿往上一翻,竟在半空来了个漂亮的后空翻。如此,尖刀被夺了过来,陆双双却被这一带哇哇大叫着扑到了地上。
  “陆双双,今天就让你为青狸偿命!”
  阿四站稳之后怒火中烧,举刀就准备跟这个疯子干一场!
  熟料那陆双双异常灵活,爬起来就飞快往前跑。一边跑,还一边哈哈大笑,口中洋洋得意地欢声嘶叫,“就说追到你了吧,现在轮到你追我啦,快来啊快来啊哈哈哈哈!”
  “......”
  妈的,敢情你半夜三更抓把刀子,跑这破巷子里就是为了找人跟你玩游戏!
  阿四被气得浑身发抖爆粗口,苏右这一晚上却被吓得不轻。他缩着脖子,恨不能变成一只乌龟,免得自家公子发起火来突然拧断他的脖子。
  今夜有风,从半开的窗户里吹了进来,带起满室凉意。苏幕遮连外衣也没穿,月白色的丝制里衣上冰凉一片。
  从这个位置,正好能将进入客栈的每个人看得一清二楚。而他,已经在这儿站了许久。
  “怎么还没到?”
  “呃,公子,可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吧。”
  苏幕遮一脸寒霜,冷冷道,“这话你已经说过好几遍!去,去问问,到底到哪儿了!”
  苏右再次缩了缩脖子,心想你都问了不知道几遍了,我这才刚刚进来,又要出去问,人都还没回来呢!
  于是垂着头,有气无力道,“公子,暗卫既然已经将那些人赶跑,阿四姑娘应该就安全了。”
  苏幕遮冷哼一声,“既然如此,她应该早就到我这儿了。为何迟迟不见踪影,若是出了什么意外......”
  “公子,据暗卫所查,那两个企图带走阿四姑娘的,应是来自京城。”
  苏幕遮总算回头瞥了他一眼,“本公子自然能猜到是他所为,你想说什么?”
  苏右咬咬牙,道,“孟婆汤的解药下得差不多了,阿四姑娘恐怕已经恢复了部分记忆。所以,既然是那人所为,就算将阿四姑娘带走,只要以后能找得到她,我们的目的也达到了。”
  苏幕遮低眉沉默了一阵,才道,“阿四太笨,如今这一知半解,就怕回去了也是被人利用。万一一不小心又被谁给弄死了,本公子不是白忙活!”
  苏右闻言暗地里撇撇嘴,暗想留在这儿也是被我们利用,被谁利用不是利用。口上却道,“公子说的是,或者,我们安排个人先将她之前的事说出来,这样就算哪天阿四姑娘一不小心被带走,也都会在公子的掌握之中。”
  苏幕遮依旧摇摇头,“别人嘴上说的终究只是别说人而已,就如同封珏肯定也说了不少,至少封太傅的事情应该是说过了。可是,你看阿四,感情如此深厚的外祖父,她却只是偷偷找人查而已。若是放在从前,恐怕早就提着剑就去找人拼命了!”
  苏右若有所悟,“公子的意思是?”
  “关于那个伤她伤得最深最重的男人,就是要她自己慢慢想起来。倘若也是先从别人口中听说,然后才自己记起来,她恐怕已经冷静得差不多了。冷静下来的阿四,还能做那些我想让她做的事情吗?”
  苏右这才恍然大悟,十万分佩服地看着自家公子。
  却见智慧无双的苏公子说完话后竟蓦地沉默了下来,一脸迷茫地看着窗外。
  苏幕遮心中千丝万绕,越是用心去理,却越是乱成一团。于是,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耐烦道,“怎么还不来,苏右,你亲自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苏右得令,躬身就往外退。还未退几步,苏幕遮手一抬,“慢着,”他急急忙忙走到床边拿起外衣,道,“本公子睡不着,陪你走一趟吧!”
  说着,三下五除二,将衣服穿戴整齐,抬腿就往门口走。一步,两步,三步,才走到第四步,苏幕遮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停了下来,扭过头对苏右道,“本公子脚程太慢,还是你自己去吧。”
  苏右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头也不抬地回道,“是!”
  苏幕遮满意地点点头,看着苏右退到门外马上就要离开,忍不住叮嘱,“本公子困得很,快去快回!”
  “是!”
  苏右直接用上了轻功,如同一阵风似地刮了出去。
  而穿戴整齐的苏公子一个人慢吞吞地回到床前,一件件地把刚穿上的衣服脱了下来,然后躺进了被窝里。才躺下就被什么东西硌的疼,伸手一抓,发现是只鲁班锁。
  他看了看远处的窗户,又低头摆弄了几下鲁班锁,干脆又坐了起来。拿起床边的衣服气呼呼地穿上,然后手忙脚乱地拖了把椅子放在窗边,坐在那儿开始玩鲁班锁。
  只不过,他玩得不太认真。看一眼手中的根柱,却要瞄好几眼窗外的情况。如此拆拆卸卸,平时半柱香就可拆完装好的东西,今夜却花了他两倍的时间。
  最后,他干脆将完成一半的鲁班锁一丢,站起身来走动。
  烦躁不安的苏公子在房间里绕圈圈,苏右也带着人在巷子里绕圈圈。
  这已经是第二遍了,别说阿四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苏右凝声问身边的暗卫,“你确定是这里?”
  “属下跟到这里就回去给您报信,另外一个兄弟依旧跟着。不过,如果有危险,他应该事先发信号的,除非......”
  “除非事发突然,他根本来不及发信号。”苏右一脸凝重,“适才去阿四姑娘所住客栈的暗卫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但是阿四姑娘并未回去。”
  苏右听后心头一沉,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却猛地发现不远处的巷子角落里躺着一把尖刀。
  月色凄冷,照在透亮的刀子上,反射出一道冰凉透骨的光线。苏右下意识地用手遮了遮眼,然后带着人走了过去。
  漆黑肮脏的角落,那把雪亮的尖刀孤零零地躺着,旁边有一滩腥气的鲜血。
  那血早已干涸,凝成了黑色。
  ☆、第55章 乱上加乱
  阿四是被一声尖叫吵醒的。
  醒过来的时候,后脑勺针扎一般的疼,眼前却是一片黑蒙蒙。
  她被蒙上了眼睛,手脚也绑了起来!
  怎么回事,这是哪儿?!
  阿四摸了摸盖在身上的东西,细腻又光滑,是......锦被?
  她竟被人绑着放在一张锦床上!
  阿四只记得疯疯癫癫的陆双双在跑,自己又气又怒,却犹豫着是不是真的要追。还没等她想好,后脑一痛,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正焦急不知所措的时候,耳边再次炸出一声尖叫,伴随着几个男人的哄笑。
  阿四侧耳倾听,发现声音来自墙的另一边。
  女人厉声哭叫,阿四甚至能听到不停地挣扎和求饶。女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哪里听过。
  男人们却似乎很高兴,一阵高过一阵的笑声穿墙而过,笑声淫、邪、猥、琐,惹得身在险境的阿四都忍不住皱紧眉头。
  片刻之后,一墙之隔的女人不哭了,却开始哼哼了起来。那哼哼犹如小猫被挠着痒痒,又绵又柔,娇嗔甜腻。男人的声音也齐齐低了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悉悉索索的细碎响动。
  阿四武功不高,耳力却是不错的。
  她正觉奇怪,那女人忽地一声吟、叫,缠绵柔腻,好似要滴出水来。紧接着便是皮肉拍打的噼啪声和时高时低的呻、吟。
  “舒服......快......点,再快一点......”
  媚到极致的女儿声酥得隔壁的喘息声更重,却吓得阿四浑身发抖。
  她总算听出来隔壁发生了什么。更可怕的是,她忽然听出来这女人是谁了!
  这!
  这女的竟然是陆双双啊!
  阿四在阴司待了这么久,什么事都见过,却不知为何,硬是没吃过这种皮肉之苦。此次莫名被抓,又被隔壁这动静一惊,吓得她汗毛倒竖,手脚冰凉,僵在床上是一动也不敢动。
  陆双双当时跟自己在一起,如今她被不知道几个男人给......万一被人发现自己醒了,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急中生智,阿四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放柔了身体,缓下呼吸,假装仍在昏睡。
  “吱呀”一声,门被从外推开。
  阿四暗数着脚步声,猜测来了两个人。
  一人身带芳香,步履轻松,呼吸轻柔,应是个身负武艺的女子。而另一人走路步子相对较大,步履和呼吸皆沉重,应是个普通男子。
  两个人一起走到了床边停下,阿四连睫毛都不敢扇一扇,却听那女人冷哼一声,骂道,
  “这贱人真是越养越娇弱了,只是被打了个闷棍而已,竟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话音未落,阿四藏在被子下的手就开始止不住地微微发抖。
  她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原来是她,规仪!
  同为阴司之人,规仪竟然绑她,为何?!
  然而阿四终究没敢开口,甚至更加努力地假装着,她希望这个女人赶紧离开。
  可惜的是,规仪不但没有离开,反而弯腰坐在了床沿。
  她猛地掀开锦被,带起了一阵冷风,激得闭着眼的阿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规仪却不管,笑呵呵地伸出右手,冰凉的食指轻轻点在阿四额头。然后沿着小巧的鼻子,樱红的双唇,途经白嫩的下巴和脖子,最后伸进了前襟里。
  “啧啧啧,真嫩,怪不得招男人喜欢。”规仪口中啧啧有声,又嫉又恨,手指却绕着阿四的锁骨打圈圈。“怎么,欧阳先生这副尊荣是为何,不是你千方百计要抓了这贱人回来弄的么?”
  好似平地一声雷,阿四被惊得差点魂飞魄散!
  欧阳先生,莫不是欧阳明?!
  她马上就知道了答案,因为那个男人开口了,他阴测测地说道,“仙子,你每次相见不但易容还要蒙面,人生在世谁没个秘密,所以欧阳也并不介意。然而此女事关重大,我欧阳有言在先。欧阳要的,是她的命!我要她彻彻底底地死在我的面前,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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