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灯照空局_分卷阅读_1

  书名:明灯照空局
  作者:superpanda
  文案
  一个穿越了孤独的故事。
  庄子非始终都记得他高一时的同桌凌思凡。那是一个极其阴沉的人,同桌一年根本没理过他。近十年后在群里再次相遇时,庄子非却很惊讶地发现对方变得左右逢源。羡慕对方交友遍天下的同时,庄子非渐渐地发现,那些都是表象,凌思凡本质上依然是那个凌思凡,与所有人之间都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墙——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凌思凡唯一渴望的东西就是财富,他的一切友好都是因为“这人以后也许能用得着”。
  受:凌思凡。强受,在商场上大杀四方。
  攻:庄子非。小弱攻暖暖哒,但内心很强大。知名地理杂志的摄影师,全世界到处拍摄小动物,喜欢动物。受说喜欢他他会哭粗来!为了满足受偷偷吃肾宝!受一夜七次郎他会苦着脸说我不行了饶了我吧!中学时自称兔子国国王,会用大橡皮刻传国玉玺,在桌子腿上贴御题对联……的那种攻!
  主题还和以前一样,就是因爱变成更好的人。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凌思凡,庄子非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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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庄子非
  车子平稳地在暗夜中的路上驶过,两个尾灯拉出了两道长长的残影。窗外凉风习习,白天如潮水般的人流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四下一片静谧。
  刚刚才下飞机的凌思凡背靠副驾驶的椅背,仔细阅读着他在飞行途中收到的各种邮件,偶尔抬一下头,便能从一旁的汽车反光镜中看到自己那张有点疲累的脸。这也难怪,在S市那几天,他马不停蹄地将所有今后可能“用得到”的人都认识了一下,如陀螺般转个不停,在一个个酒局上“猛然忆起”实际上已经讲过千百遍的几个趣闻轶事,费尽心机地讨人喜欢,总算做到了宾主尽欢。
  “思凡,”正在驾驶座上开车的庄子非有点小心地问,“吃过晚饭了吗?”
  “在飞机上对付了下。”凌思凡回应道。他对美食没有兴趣,吃什么都一样,平时只有在谈生意时才会考虑该去哪里用餐。
  “哦……”缠了凌思凡五年整,庄子非清楚地知道,凌思凡并不想与他谈论这个。
  凌思凡是庄子非高一时的同桌,高一的时候人非常阴沉,就像一个活的低压气旋,同桌一年根本没理过庄子非。毕业之后两人从没有过任何联系,直到五年前才在班级的微信群里再次相遇。在微信群里面,庄子非惊讶地发现,凌思凡已经变成了一个左右逢源、胜友如云的人,差别之大令人难以相信。然而……因为某件事情真正再次接触了凌思凡本人后,庄子非却渐渐察觉到,友好、幽默全部都是表面上的假象,凌思凡本质上依然还是那个凌思凡,与所有人之间都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墙。
  “某件事情”指的就是当时正在创业的凌思凡拜托职业是摄影师的庄子非帮他拍摄一组用于网站建设的照片。由于公司刚刚注册,凌思凡在资金上捉襟见肘,但他却不愿意使用网络上现成的素材图片,他说,一来,与其他公司网站撞图显得自己很敷衍,二来,七拼八凑的图片只能保证内容合适,而色调、风格的不统一会影响网站的专业性。凌思凡找了好几家公司商讨自行拍摄的事,每家的报价都在十万元以上。他们告诉凌思凡,十来个模特每个最低也要两千块一天,再加上请摄影师、租棚子、做服装、制道具,两天下来肯定便宜不了。无奈之下,凌思凡找到了他的老同桌庄子非。庄子非自然答应了下来,他免费当摄影师,请认识的人当模特,又向朋友借了太阳灯在自己家里搭了简易棚,最后全套成本只花了一点点。
  他们两人就这样熟络了起来,凌思凡公司在建立初期很多产品照片和视频也都是庄子非帮忙拍摄的。一开始,不善与人交往的庄子非很羡慕朋友遍天下凌思凡,觉得这世界上就没有凌思凡结识不了的人,不过后来,庄子非逐渐意识到,凌思凡虽然朋友非常多,但他真正交过心的,则一个都没有,似乎,他的全部友好,都是因为“以后也许能用得着”。所谓“一个都没有”,也包含庄子非。庄子非觉得,自己之所以貌似比别人更亲近他点,只是很单纯地因为自己喜欢缠着他,而凌思凡也从没有推开过他——在看不见利益的时候凌思凡是不会去得罪任何一个人的。表面上看,凌思凡热情、温暖,但实际上,那个人很孤僻,内心终年无光。
  庄子非想了想,问出了这么多年来他知道的唯一一个凌思凡真正感兴趣的话题:“这次你去S市,赚了很多钱吗?”
  “嗯。”“钱”果然是凌思凡乐意谈的东西,“又拿下了一个大单。”
  “什么大单?”
  “某世界知名的软饮料巨头同意加入我的渠道通路了。”凌思凡唇角有了一丝的笑意,“通常来讲,这些品牌想向四至六线城市拓展需要经过三到五层分销商,每层都要剥一部分利润,而自建渠道则需要极强大的资本支撑,不管哪种,都必然导致最终零售价大幅的提高,会失去竞争力,无法赢过当地地方品牌、杂牌商品和山寨货。我的渠道通路可以较低价地帮助他们铺货到小城市门店,速度也快。”
  “唔……”庄子非不懂了,“你……你不是做电商平台的吗?”
  “一开始是,现在早不局限于电商平台了。”凌思凡说,“前年开始做渠道的。当时政府出了规定,用工单位使用被派遣人员不得超过总用工量的10%而且必须同工同酬,让那些不借力传统渠道而在小城市当地直接外派销售人员现场推销的公司感到无路可走——我做电商时已建立了完善的物流体系,正好可以直接用于地面铺货,将货物‘快递’到小城市门店去。”那个规定一下,凌思凡就看见了商机,立时杀入渠道市场,经过两年挣扎,新事业部终于在今年开花结果了。
  “哦……”庄子非这回明白了,但却不知道该接些什么,想了半天,由衷地感慨了一句,“思凡,你真厉害,好会赚钱……”
  凌思凡很受用地眯了一下眼睛。他退出了邮箱,看了看微信朋友圈,直接点开某些条目就开始夸,夸某个官员转发的新规利国利民、夸某个大牌记者新文章写得精彩、夸某个合作企业CEO孩子漂亮得好似童星,而事实上,那些链接或者照片凌思凡连点都没点。
  “嗯?”点回“微信”查看消息的凌思凡挑了挑眉,“你也给我发了一条微信?”接收时间是他上飞机前,但他当时却并没有看到。
  “哦,那、那个……”庄子非握紧了方向盘,缩了一下肩膀,心里一阵心虚,“我午睡时梦见自己是个皇帝……梦里面还有你,所以想说中午睡觉梦到你了……”
  “梦到我什么了?”
  “也、也没什么……”他梦见他强娶凌思凡,还把反对他娶男皇后的大臣们都打了一顿板子,不过此刻庄子非没有勇气说。下午睁开眼睛的庄子非迷迷糊糊地给凌思凡发消息讲他的梦,发了一条之后就清醒了。庄子非喜欢凌思凡,重逢后不久就觉得喜欢,探入其内心后更是喜欢。
  “我要当了皇帝,一定会是昏君……”庄子非的声音有点缥缈,“不仅……不仅那个什么,还……还修后宫,佳丽三千……”
  凌思凡皱了皱眉。
  “我啊,”庄子非沉浸在了对美好梦境的回忆当中:“我呢,我每年都选秀,从民间挑选最漂亮的猫,让它们陪我耍,后宫里一共有三千只猫……我还建了猫池猫林,里面全是好看的猫,玩猫丧志。”
  “……等等。”凌思凡打断了庄子非,“你不是兔子国的国王么?”凌思凡记得很清楚,高一的时候,庄子凡对自己说,他是兔子国的国王,还写诏书颁布法令、用大橡皮刻传国玉玺,刻小篆刻废了十几块橡皮后被迫改为楷书、在课桌的桌子腿上贴御题对联,写的什么:大兔皇帝好,江山万年长。
  “我……”庄子非瞪着一双眼睛道:“我的确是兔子国的国王,但我最爱猫呀……”还想要娶猫国国王当老婆呢——后宫正宫里放凌思凡,剩下所有宫殿全都用来养猫。
  “……”凌思凡知道庄子非特别喜欢小动物。现在庄子非虽然不会再把“兔子国国王”这样的傻话挂在嘴边上,但他做的事情却能显示出来他有多么痴迷。庄子非是个摄影师,为某世界知名地理杂志提供照片,满世界跑,主要工作就是拍摄小动物们,还拿过不少奖。在闲暇时间里,庄子非也经常去流浪动物基地当义工。
  “思凡,”庄子非又紧张地问,“明天我要参加志愿活动,你想跟我去玩小动物么?”
  “不好意思,不了,”凌思凡想都没想便拒绝道,“我明天去公司。出差一个星期,公司有很多事需要我去处理——你把车开到别人盲点里了。”
  “对、对不起……”意料之中的答案却还是让庄子非失望了,“思凡,你已经好多年没跟我去过了。”
  “……”其实,凌思凡只去过三次而已。一次是庄子非帮他拍摄网站照片时,两次是庄子非帮他拍摄网站照片后。那时凌思凡还总是装作热情活泼,但他显然没有料到后来庄子非会总缠着他,毕竟其他“朋友”都是几个月甚至是大半年才会真正聚一次。他事情非常多,有时一天只能睡上三到四个小时,自然无法每叫必到,便经常用“忙”来推脱,可庄子非却总是不顾脸面地约他。凌思凡虽然没时间一直假装很亲密,但也不冷,还是会就着方便时不时见见庄子非,见面频率远比其他朋友要高,表面上绝对算好友。凌思凡觉得自己并不讨厌对方,而且,也许是因为不管做什么庄子非都不会有不满,凌思凡在其面前也越来越多地暴露出他阴沉冷漠的本性。
  “思凡,到你家了。”庄子非的话里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麻烦你了。”凌思凡拎起行李箱,“又请你来接机。”
  “是我自己非要接的……”
  “别这么说。”凌思凡道,“祝明天和动物们玩儿得开心。”
  第2章 凌思凡
  回到家中之后,凌思凡解了颈上的领带,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仰着脖子喝了几口。
  真累……
  真是一天都不敢放松。凌思凡觉得,他就像是一列铁轨上的列车,一直奔跑下去就是他的宿命。市场年景不错,然而大势所趋之下百舸争流,一不小心就会被其他船挤翻,最终仍是霸者逐鹿。大家都在同一房间之内,他见过太多人昨日轻歌曼舞、今日长歌当哭。学界的教授们、业界的同行们、还有那些媒体,总喜欢问他如何保持核心竞争力,或者如何才能建立技术壁垒,其实哪有什么核心竞争力和技术壁垒,只有不断进步,才能够规避来自四面八方的刀光剑影。
  他就是一个人在孤独地奋战。即使是公司的高管们,也无法真正感受到他的心情。公司倒了,高管还可以去别的地方继续做高管,只有老板才会一无所有,而凌思凡,最害怕的就是一无所有。
  他在创业之初是有一个联合创始人的。不过世事无常,公司在成立后的第一年就遭遇了一个严重危机。Pre-A轮拿到的钱已经耗尽,A轮融资还没着落,那一阵子凌思凡每天晚上都拼命做兼职养服务器以及给招聘来的两个毕业生发工资,可是负担越来越重,眼看就要撑不下去。不看好公司未来的另一个创始人被别人煽动了要再次去创业,凌思凡提醒说,合同上面写了,一年之内离开公司的人必须接受公司以极低的价格回购全部股份,贡献满一年才可以带走其股份的25%——满两年是50%,满三年是75%,四年是全部。对方非常惊讶,回去一查发现真的是他忘了。当时距离一年结束还有四个月整,他便表示可以等到一年期满再走——即便认为公司前途渺茫,他依然不愿意放弃股份。不过,一个月后,拥有公司80%股权的凌思凡发现只是在混日子的联合创始人已无心工作,一人影响了整个团队的氛围,没有任何犹豫地开除了他,按要求回购了全部股份且支付了相当于对方两个月工资的补偿金。后来,凌思凡的公司遇到贵人,融到了五千万,奇迹般地起死回生。
  没有想到,不久之后,那联合创始人竟带着一份病历将他告上法庭,声称凌思凡违反劳动法,开除了生病的他,要凌思凡返还股份。那场官司打得旷日持久,最后,法院到底是让凌思凡赔了不少钱给原告人,约等于对方索要股份价值的一半。最喜欢的钱被人分走了,在庄子非这大好人面前,凌思凡难以抑制地暴躁了,那也是庄子非第一次发现凌思凡的暴戾面。后来,凌思凡听人说,那联合创始人也没有捞到什么好。他离开后又创立的公司的COO知道了官司的事情之后,对他说这种撒谎的官司不要请外面的人处理,交给知名大学法律系毕业的她就好了,“分分钟把钱要过来”,他不疑有他,便交给了她。结果,COO因为手里掐着全部他“生病期间”忙活建立新公司的文件签字等等证据,握着他的把柄,在公司为所欲为,班不去上,每个月倒要报销十来万块钱,用的都是不知在哪开的发票。而他呢,知道只要COO将证据呈交给法官看,说他装病,他和凌思凡的官司就必输无疑,也不敢管。公司人心涣散,不久便倒闭了。他从凌思凡手上抢到的一百来万也没能够他挥霍几年,这个事实又让凌思凡觉得有些痛快。
  “……”还是不要回忆那些事了。
  凌思凡弯下了上身,打开书桌左边最下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盘磁带,插进了桌子上的收音机当中。收音机中传来了轻柔的女声——那是凌思凡在十三岁时,病重中的母亲对他说过的话。当时,他用台录音机,将母亲最后时间里说的话几乎都录下来了。
  凌思凡十指交叉撑着下巴,静静地听着他早就已经背熟了的句子。那是他人生中最后的美好的日子,而当那最后的美好结束时,他只有十三岁。
  凌思凡的父亲在车祸中早逝,他时常觉得母亲的病都是因为太过劳累了。生病后的母亲并没有活到平均生存期,她的病情进展很快,家庭的贫寒使他们没有能力尝试效果更加好的疗法,而她两个兄弟因为知道那个病医不好、就算借钱给她凌思凡也还不上,所以只是象征性地借了一点,没有很实际的用处。母亲去世之后,他便开始了几经辗转寄人篱下的生活。亲戚们也挺穷,把他推来推去,姑姑一开始同情他,发誓会好好地待他,但时间一长便发现,亲情的凋敝残垣终究敌不过现实的冰冷刺骨。凌思凡没有钱,怕惹亲戚生气也不好意思要,各种费交不上,什么都没买过,什么都不知道。他穿得挺破的,为了节约那笔热饭盒费,他连午餐都顿顿吃冷的,每天上下学一共要走一小时四十分钟,即使是雨天,只要不严重也不会坐车。衣食住行里只有“住”还没问题,班里的同学总是嘲笑他,那孩子们独有的残酷的笑声,宛若阳光照射下的碧海中的金波那样引人注目。凌思凡从那时候起,就决定了今后要赚很多的钱,而他对财富的渴求一直延续至今,如同毒瘾一般,永远无法餍足。在他的潜意识里,只要有钱,母亲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他也不会再被看不起,而没钱呢,就只能够任人宰割。他一直到了高二那一年,才学会了“讨好”寄养家庭的亲戚们,他“讨好”别人的技能点飞速地被点亮,从此便过上了挺分裂的生活。他之所以创业成功,一部分因素就是他远比别人懂得如何讨人欢心,而且,凌思凡从来不看人下菜——以后的事情,谁说得清呢?
  现在,凌思凡就和萨缪尔·贝克特《克拉普最后的录音带》中的克拉普一样,只有在回忆早先的人生时,才能够感觉到一点点的温暖——凌思凡极喜欢萨缪尔给导演的信中所写的那句:“除了正在死去的自己,克拉普对别人没有什么可讲的。”第一次接触萨缪尔·贝克特的戏剧时,剧中的那种孤独感瞬间就席卷了同样在黑暗中的他的全身,他犹记得那部戏剧是《玩耍》,里面所有角色甚至从来没有承认过彼此的存在,整部剧的形式就是聚光灯分别照在不同人身上,他们轮番讲话。
  自从母亲过世之后,凌思凡每天都会想起她。其实哪有什么天崩地裂痛彻心扉,相反,那种深入骨髓的思念是一种很平凡、很平凡的寂寥。平时不会觉得怎样,然而,在看到美丽的风景时,在听到有趣的故事时,在尝到美味的食物时,就会极其自然地记起那个人,想带她去看、想讲给她听、想送给她尝……接着心脏就会刺痛一下,因为他很清楚,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在凌思凡看来,失去父亲和失去母亲的感觉很不同。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他虽难过,但还乐观——只有他和母亲两个人的家也依然是家。然而,也许因为女主人才是一个家庭的心脏,在母亲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他便明白,他的家没有了。
  “……”凌思凡关掉了收音机。那些磁带,他翻录了很多盘。他也曾将其转录成可用电脑读取的音频文件,可总觉得音色有了一些失真,因此依然还是在使用古老的收音机。
  他戴上眼镜,一口气安排了十几个和不同高管间的会议,又准备了一下需要谈的内容。既然公司已在美国上市,就必须对股东负责,让财报一直很漂亮,否则未来会很凄惨。
  真正熄灯睡觉已是凌晨两点。在这样一个疲劳的夜晚,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听见了他的渴望,凌思凡竟然又梦见了小时候的事。凌思凡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过母亲,算来大约已有半年时间,这几天他时常暗自希望能在梦境中和她在相遇,结果,真的就见到了。
  他梦见的是生病后的母亲,两人说着互相鼓励的话,自己还说会努力挣钱然后带最喜欢海和沙滩的她去夏威夷度假。
  ——也不知道讲了多长时间,凌思凡便被闹铃吵醒了。
  他呆呆地看着床头柜上的日历,上面写着:2016年。
  原来,一梦一醒之间,已过了十五年。
  第3章 收购安世
  两星期后,凌思凡的公司发了一项公告,宣布其位于德国的子公司已持有某家德国企业29.5%的股份,并希望接下来能获得绝对控股。换句话说,凌思凡的公司“霄凡”有意收购“安世”。
  与此同时,“霄凡”发出了对“安世”的要约收购,为期一个月,而且价格相当有吸引力,凌思凡估计会有一些个股东选择出让股份。德国《证交法》规定,为防恶意收购,对上市公司持股超过30%后,再想增持便需要约收购,必须公告,每一步都得光明正大。
  德国工业一向走在世界前列。“安世”是一家生产机器人的公司,技术非常先进,凌思凡打算能够借机自动化地进行仓储管理。国外有的同行已经收购了机器人公司并且使用机器人取货和运货,这样不仅可以将占了总支出10%以上的仓储成本削减20%以上,更能大大地提升速度和准确率——比起人眼识别,机器人可以通过扫描条形码的方式识别目标物。长远来看,钱是可以省回来的,何况机器人还可以帮助公司在打折期间又快又准地发货,在市场中确立竞争优势。
  公告发出之后,很多人都吃了一惊,谁都没有想到,凌思凡竟然已经持有了“安世”将近30%的股份。
  不过,他们也都知道,接下来一步步,并不那么容易。
  首先,若想取得完全的控制权,“霄凡”还需要再收超过20%,达到50%以上,而“安世”是德国排名前列的机器人公司,代表了德产机器人的水准,也是德国工业战略的一个组成部分。而此前,当几家中国公司正式提出对类似公司收购要约后,德国政府曾经阐明不愿看到国家核心技术落入别国之手。经济部长公开表示渴望看到本国公司或者欧盟公司加入竞争、提出报价,甚至积极地为“安世”寻求其他买家。他还透露,政府极有可能修改与外国公司在德投资有关的《对外经济法》,从法律角度遏制外资收购,因为,出售重要企业的口子一旦开了,紧跟着的很有可能是无法挽回的技术外流。
  其次,“安世”内部也有股东不愿意接纳“霄凡”成为最大的大股东——那个股东拥有28%的股权,有权否决管理层的决定。
  这些东西凌思凡也非常清楚,但他认为在这场僵持中,他的胜算至少有一多半。
  ……
  提早离开新闻发布会的会场后,凌思凡看了一眼他的手机。
  微信里的消息一波接着一波,他全扫了一眼,看见重要的事便处理了一下。
  在指不胜偻的工作信息当中,庄子非的两条闲话显得异常突兀:“思凡,我又要出国工作了”、“我给你包了大包子,还炖了有营养的汤,你最近工作应该很累吧”,微信里面最后一句话是“思凡,我到你公司楼下了。”
  “……”
  凌思凡正看着,微信便又过来一条,“我没事做,可以等的,如果你在外边的话也不需要着急回来。”
  凌思凡叹了一口气,回到:“已经在路上了。”
  ——果然,一走进公司一楼的大厅,凌思凡就看见了庄子非。
  “思凡,”庄子非快步走近了,将手里的几个饭盒一股脑地都塞过去,“喏,给你,芹菜包子,晚上回家热一热就可以吃了,晚餐不要总是不吃或者对付。”
  “谢谢。”中午凌思凡会到食堂去,然而他晚上自己在家时,的确总是不吃或者对付,因为他真的没时间做饭。他经常一边工作一边随便啃几个水果,或者起开一罐营养粥之类的,也有的时候用订餐软件叫个外卖,虽然附近只有那么几家饭店。他每天晚上回家的时间不定,有时候需要去应酬,而且经常在外出差,所以也懒得请什么家政过去。庄子非知道了之后,便经常给他送吃的,不得不说,都很好吃,而且庄子非的厨艺似乎一直都在进步。作为答谢,在外边用餐时凌思凡总是抢着付账单。
  “那个,”庄子非说,“今天给你送完吃的,我就要出国了,你要注意照顾自己,晚饭争取吃好。”
  “嗯,”凌思凡又是随口问了句,“你现在好像总在外边跑?”仔细想想,似乎是有两三年了——两人刚熟悉时庄子非并不似现在一般忙碌。
  “对……”
  “工作这么忙了?”
  “倒也不是,”庄子非说,“是我自己想要多跑一些地方。”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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